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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到中秋分外明

月到中秋分外明

文/志斌

来长沙一年多了，却极少见到明月朗照的夜空，加上浓厚的思乡情结，我越发喜欢杜甫“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月夜忆舍弟》）这两句诗了。长沙处于丘陵向盆地的过渡地带，北面相对开阔些，这就使得一年中雾气氲氤的月份极多，阴雨天气也就颇多，少有晴朗天气也在预料之中。

但今日分明又是中秋，而我身处异乡，思乡之情更是漫上心头，自小便对明月怜爱有加，便愈发地想去看月亮。然而透过窗，看见夜空被整片整片的乌云遮得严严实实，我的心像被泼了一瓢冷水，无比失落。再次抬头，看见云缝间竟挤出一丝微弱的光，心想，“也许待会云就散了吧。”就这样，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我从宿舍来到了老体（学校新建了体育馆，以前的那个稍显破旧的体育馆便称为老体）前的足球场上，欲等月亮破云而出，以解我思乡之愁。

在落满秋叶的跑道上走着，半天不曾看到月的影子，心也渐渐苦闷起来。踩到树叶所发出的沙沙声使我的心益加烦躁。那种叶碎的声音似乎是落叶在对我倾诉它们的痛楚：它们是一群被大树抛弃遗忘的孩子。我想，叶与树到底是因为时光轮换而不得不选择诀别、还是由于树的舍弃。在那枝头除了有叶年轻时的记忆之外，是否还存有树的那一份不舍的情怀？

空旷宁静的校园里，人少的可怜，大部分师生都回家去了。校园因人少而静，人因这校园的“静”而产生孤独感。就连风吹枝叶，时而的鸟鸣、人声都会给校园里添上一层诡异的色彩。而我在空旷的足球场上，为了等待明月出现而迟迟不肯离开。夜色渐浓，寒意袭人，独有斯人，苦苦等待……

——终于在楼层与楼层间看到它啦！月被几片薄云遮住，远远地看去，像楼顶上的灯。暗黄色的月极像一盏快要熄灭的灯，又似乎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天空的云由刚才的一片片浓厚的乌云变成了一卷卷波浪云，狰狞的面孔终于幻化成温柔娴静的脸，但“月”终究是掩映在云里，看来，今年的中秋是看不到“月圆当空”了。

见如此情形，我自然而然想起故乡的明月，那明朗皎洁的月光会不时来到我的梦里，那如水的月光呵，从天空一流而下，充盈了天地，洒满了人间。而梦中的我似乎听见了月光精灵们的呼唤，她们的长发散发出百合花的清香，她们的笑声像轻音乐一般回荡在晴朗的月夜里。我的灵魂被缓缓托起，在深邃明净的夜空中自由飞舞……

我的故乡曲靖位于云南东北部，因为云南地处低纬地区，同时又有群山围绕，青藏高原阻断了西北冷空气的影响，形成了四季温和湿润的气候。一年分为干湿两季，湿季较短，全年干季较长，下雨天很少，并且高原空气相对平原空气稀薄，故而晴天很多。但我们这些孩子小时候不了解旱灾的危害，不知道大人脸上的愁状为何？只会仰着头儿、傻傻的看着天空，心早就飞到了由千奇百怪的云朵和蔚蓝明净的天空所组成的童话世界里了。灿烂的阳光点燃了我们金色的年华，如今回忆里全是满满的幸福。不仅如此，夜晚也少有阴云和雨，无论是繁星闪烁、还是月朗风清的夜空，在孩童的眼中便成梦幻的世界。

曾依偎在奶奶的怀里，听她绘声绘色地讲那永远也讲不完的嫦娥的故事。也曾在七夕的夜里，披一身月光，躲在蚊虫嗡嗡的葡萄架下，想偷听牛郎织女的情语。也曾与小伙伴们在月夜下追逐嬉戏，惊奇地发现你走，月亮也跟你走，但刹那间的疑惑被一阵阵笑声所代替。

但我最爱中秋的月，只因那天是中秋。尽管“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然那一点差距又何曾会使我对中秋之月的爱损减丝毫呢？至今想起以前在故乡过中秋的场景：一张点燃着蜡烛和香、满是贡品的桌子，一家人跪拜祈福，之后再坐在院子里边吃月饼边赏月，随后村子里的人会聚在一起聊天看戏，看那演了不知多少遍的《嫦娥奔月》，而我们小孩子便在草地上玩起各种游戏。

怎能不怀念呵！至今那月饼的滋味、那甜甜的味道犹如一股潺湲从记忆深处、从天真烂漫的孩童时代流来，浸润心扉，无比幸福。还有赏月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谈天时会心的笑声，在耳际萦绕，在夜空里回荡，在心里长存。

记得一位小学老师曾写了一首诗《三宝复明月》（三宝：故乡村镇名），诗句却全忘了，但诗的澄明之境，以及她对月的那份钟爱和那份对故乡的眷恋仍然还存于我的心间。

“月到中秋分外明”，“明”与不“明”并非在于月光之强弱，而在于情心之距离。如若家人相伴，何尝非要苦苦寻那轮圆月呢？月亮是我们心中的灯，那灯光散发着明亮与温暖，无论我们身处何方，它一直陪伴着我们。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拿起手机一看，是母亲打来的，接起电话，便听见妹妹的声音，“哥，别忘了吃月饼啊，你还好么，我告诉你，村里又唱戏啦，还是嫦娥奔月，那些大人啊怎么都看不烦呢？”就在这时，母亲打断她的话，“死丫头，手机都快抢烂了，志斌啊，好好照顾自己”，这时又传来妹妹的声音，“哥哥，好好照顾自己”。听罢眼泪便从我的眼中溢出，划过脸颊，沾到唇边，舌尖触到便觉察到咸咸的味道，而我心底却充盈着甜甜的滋味。

挂断电话后，我想我又何须去寻月呢？那轮明月不就在我的心里吗？我仰望的、期待的、守候的已不是那惨白的星球，而是那份不离不弃的真情。千百年来多少人曾泪眼婆娑，或眼含笑意看那轮月，明月何曾有意，多情的始终是望月的人！其实，幸福就在身边，感谢那份爱，只愿此生尽力珍惜。

月到中秋分外明。珍惜相聚之时，共勉分别之后，愿明月比心，伴君长行，愿君幸福、安好。

来自“春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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